夜里的乡野蚊虫甚多,迟饱饱不过是在外头院子里站了一会儿,就已然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,痒得一直抓。

    亏他穿的还是大楚常见的广袖深衣,浑身上下都裹了个严实,也能被咬得这般凄惨。

    虞脉脉只顾着听厉王说话,小脑瓜里唯有男人低沉的嗓音,完全没注意到这事。

    倒是邵鹤换了一身劲装回来,无意往镜中一瞥,就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。

    一时间,帝王剑眉微皱,脚下步子毫不停歇地往殿外行去。

    门外守着的赵争见帝王突然换了一身简便的黑衣出来,忙躬身跟在身后,问:“陛下可要回寝殿?”

    “无需摆驾,即刻命人御膳房点灯,备食材。”邵鹤甚至连帝王仪仗都未带,便径直往膳房的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赵争当即让身后的小太监去传话,自己则快步跟上了已然大步离开的帝王。

    经过了先前宫女之事,如今后宫上下皆无人敢对帝王决定做出任何质疑,哪怕是寻常的询问都没有,只听命行事。

    厉王素来唯我独尊,察觉了也并不理会,只命人点了灯,又伸手接过,竟是自行提灯离去,连赵争都被留了下来,不允许随侍。

    宫道上一片漆黑静谧,帝王前行的脚步声便越发清晰分明。

    虞脉脉听到了,仰着脑袋看着高悬的月亮,小声问:“哥哥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“给你寻些吃食。”厉王眉眼寡淡,又瞥了一眼镜子。

    却见镜中的小姑娘依旧安静地站在菜地旁边,根本未曾老实进屋去。

    而旁边的迟饱饱一边苦哈哈地抓着蚊子包,一边拿着锄头松土,也不知要做甚。

    皮糙肉厚的成人尚且被蚊虫叮咬成这样,虞脉脉倒像是一点事没有,也不知是年纪小不懂,还是习惯了才没去抓。

    厉王微皱的眉并未松开,复又道:“进屋去。听话。”

    男人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和,虞脉脉闻言眨巴了一下圆圆的双眸,揪着衣摆软乎乎道:“脉脉在这里等哥哥。进去看不见月亮。”

    邵鹤垂眸看着天真的小孩,道:“孤并不在月中,看了也无用。再不进屋,待会儿蚊虫将你搬走,孤可不管。”

    这话倒像是在哄小孩。

    虞脉脉听了,小脸上便漾起一抹浅浅的笑,自豪道:“脉脉不怕蚊子,夏天蚊子也不咬我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还把袖子挽了起来,举着给厉王看。

    邵鹤一见小姑娘白生生的胳膊,又瞥见迟饱饱站了起来,不由微敛了眉,道:“孤知道了,袖子放下,莫要在外人面前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虞脉脉很老实地点头,不解地将手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