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纯阳宫的小道长在镇上已有三日了——师门有命,不得不从,他同那刀宗新来的弟子连同弟子的鹦鹉一起,两人一鸟踏上了旅途。要说起有什么不同,那便是这些出行的门派弟子均未成婚,更无心仪之人。

    这些领命的各派弟子分了数十波,沿着不同方向去了,若说究竟做什么其实他心里也不懂,总之师门有令,恐是个大事,但是具体细节上含糊不清,说得暧昧又神秘,只知晓须得细细探访,迟则生变。

    变什么,纯阳不明白,他的同伴刀宗也不明白——此时一人一鸟在客栈呼呼大睡,鹦鹉睡得四脚朝天,总之没心没肺一只鸟。

    唯一操心的倒是这个纯阳,他坐在客房的桌子旁边饮茶,案上烛光微微,映照在他眉目上倒是显得深邃了,他盯着手上的信件一语不发。

    信帖上寥寥数字,数日前收到它时,告诉他们继续朝西南前进……卦象符咒均指向此处,绿草茵茵,暖风和煦,甚至还有村落客店,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问题的地方。

    也正因如此,刀宗一到了客店,便开始呼呼大睡。

    但纯阳还是很小心,他行走江湖多年,人人鬼鬼遇见不少,即使进了客栈小住,也没放下警惕心。他一个恶人谷的极道魔尊,被安排了个浩气盟的武林天骄共同行事——倒是名头听得响亮,然而见面却发现是个不着调的,截辕都能歪……总之带不带都一个样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儿,纵使此时夜已深,梆子都响了两三回,他还是决定出去看看。

    毕竟信同伴不如信他自己。

    纯阳轻轻推开了屋子的门,门轴发出吱呀的动静,倒像是年久失修。但这并无影响,此时人们都睡熟了,楼下大堂也只亮着一盏将灭不灭的油灯,小二趴在油灯旁的几案上打盹。

    纯阳下了楼,运起内里脚步轻盈。他想四处转转,发现大堂外门已拿木栓关上了。原本这并难不了他,搬开木栓走人便是。

    但纯阳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。

    木栓上有厚厚一层灰。

    第二日刀宗起来已是日上三竿,他醒了,鹦鹉还没醒。环顾四周不见纯阳的影子,只见传信信鸽蹲在窗沿上。刀宗扯了纸笔,囫囵写上一切正常的消息,塞进信鸽腿上的直筒里。

    信鸽煽动翅膀飞走了。

    纯阳推门而入,木门吱呀一声响,刀宗刚一抬头,却忽然觉得,纯阳似乎欲言又止,但他向来很好的直觉却告诉他,最好别问。于是刀宗什么也没说,往鹦鹉嘴里塞了一把瓜子,后者咳出一顿惊天巨响。

    纯阳的欲言又止更明显了。

    但是,他顿了顿,还是继续说,“这地方有些古怪。”

    刀宗眉头一皱,不明所以。他的直觉还没响警报,这小镇明显是个安全地方。肩膀上的鹦鹉探出头来,和刀宗一样有着明显的疑惑。

    “我昨晚去了镇上庙里。”纯阳说。

    “庙里?然后呢?”刀宗还是没忍住问了两句。

    “那个庙有问题,我们最好快些禀报回去。”纯阳说完后补充,“这绝非你我二人处理得了的。”

    刀宗将信将疑,他点点头,眼里满是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纯阳本不打算解释,他昨夜碰见的那东西,倒不像是偶尔听闻的厉鬼索命,也不像是愚民的鬼神献祭,那东西只是存在在庙中,然而只要沾染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