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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挚眼中透出些微的诧异和好奇,他当然知道王妡是谁,她的父亲王确与自己的父亲交情不浅,不过王妡养在深闺轻易不见人,他从未见过她,两人更遑论交情,实在想不明白她一个娇娇女怎会孤身来台狱,而且……

    他很惊讶王妡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“王大姑娘。”沈挚边整理着破了好几个口子的粗布衣袖,边慢悠悠说:“这里可不是高门贵女该踏足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王妡扫过沈挚手上的动作,没有理会他的挑衅,径直说道:“我若能救你全家,你回报我什么?”

    沈挚在动作的手一顿,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,但王妡一脸严肃认真,他忽然低下头,片刻后整个人都轻轻颤抖了起来,旋即传来细碎的笑声,然后越笑越大:“呵呵……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”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。

    王妡不动不怒,连眼睫都不曾闪动一下,就静静地看着沈挚笑。

    笑了几息功夫,对面的人始终无动于衷,大概是觉得没人捧场笑得有些寂寞,沈挚不笑了,目光定在王妡的脸上。

    两人再度对峙。

    这一次,换沈挚打破沉默:“王大姑娘可知,从我入台狱始,言说要救我之人多如过江之鲫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王妡点了一下头,“但你全家还是在台狱里住着,等着秋后问斩。”顿了一下,补充道:“包括你的祖母。”

    沈挚垂下眼睑掩盖眼中的愤恨,破烂的衣袖却将他握紧的拳头完全暴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王妡完全能理解沈挚,曾经她也是这样,身陷囹圄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却毫无办法,那痛与恨时时刻刻煎熬撕扯着她,整整三年,不是萧珉一条命能抵消的。

    “沈挚,”王妡出声,把沈挚从情绪里拉扯出来,“我若能救下你全家,你把你的命抵给我,如何?”

    “若真能救下我全家,拿去我沈挚一条命有何妨。”沈挚怀疑道:“你真能救我全家?”

    王妡干脆利落说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沈挚: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妡站得久了有些累,叫来书令史让他搬张椅子过来。

    书令史极不情愿,嘀咕“这台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,看过了就赶快走才对,还要搬椅子,还准备促膝长谈不成”,但在王妡的眼神威胁外加扔过几个金裸子后,他选择收声闭嘴搬椅子。

    一张圈椅搬进牢房里,王妡坐下,还站着的没有椅子的沈挚继续: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妡端正坐好后,说道:“总归你们全家也要死了,试一试又有何妨。赌赢了,活;赌输了,也只是走原本预定的结局罢了。”

    沈挚再站了片刻,转身往干草上一坐,对王妡笑:“那这赢面可是太小了。”

    “客气了,该说是几等于无。”王妡淡淡说道。

    沈挚怔了一下,随即大笑:“王大姑娘着实有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