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寅末卯初那会儿,月亮暗淡下去,晨光将露未露。屋里的烛火早已燃尽了,外面单薄的星辉在窗户上印出一层幽暗的深蓝。

    舒隽向来不会在别院逗留太久,辰时时分还需得赶回舒家陪老夫人用早膳。

    这规矩是三年前她调任回京买下这座别院后,老夫人才定下的。

    姑娘家的离经叛道常常为世间所不容,若非有光辉耀眼的军功政绩做支柱,她的脊梁早该被世间的流言蜚语戳烂了。

    别院与舒家之间有段不近的距离,马车行在晨雾弥漫的街道上,前后晃悠了小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舒家子女中的几个姑娘都已出嫁,唯余大哥舒衡与她还住在府中,偌大的园子里人却很少,算不得热闹。

    就近走了西北侧的偏门进府,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谁成想一只脚刚踏过垂花门,旁边的假山后便冷不丁冒出来个脑袋,咧着一嘴大白牙朝她一笑,“小姑,你又被我逮到上外头喝花酒了!”

    那脑袋不是别人,正是她大哥舒衡的儿子,唤作奉谨,名字起得奉公守律、谨言慎行,其人却就是不折不扣的混小子一个。

    舒隽闻言招呼人到跟前来,二话不说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,“知道什么叫“喝花酒”就瞎咋呼?”

    十三岁的少年了,站在舒隽身边已经超过了她肩膀的高度,在外头交些狐朋狗友,这年纪该知道的、不该知道的,无需大人教也能懂个差不离。

    奉谨捂着头,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瞧着她一滴溜,模样儿还挺心照不宣的,“你不承认就算了,反正祖母都知道,是她教我到这儿来等你的。”